2）田汉早期创作的另一个主题是“美（爱情、艺术）的幻灭与毁灭。如《咖啡店之夜》《苏州夜话》的主人公都经历了“爱之梦”或“艺术之梦”的破灭，从而正视“社会的真实”。早期代表作《获虎之夜》深山里的莲姑的高喊呼出了反封建、争取个性解放的时代的强音。《名优之死》中女伶刘凤仙的“堕落”将“美的毁灭”的主题更深入了一步。一代名优刘振声敢于反抗恶势力，充满了悲壮色彩。
1）在艺术表现上，他自觉地吸取西方现代主义与浪漫主义的艺术资源，显示出“重象征”、“重哲理”、“重抒情”的特色。如《古潭的声音》是一部神秘的象征主义诗剧。其中“古潭的声音”象征了一种“生命的永远的诱惑”。
2）艺术上另一个特点是“诗人写剧”特色鲜明。重视“语言的艺术”，语言风格偏于华丽，这样的语言追求显然有唯美主义的影响，却大大增强了田汉剧作的文学性，对现代戏剧文学语言的创立，是有独特的贡献的。
31.丁西林的贡献
丁西林在整个中国话剧史上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是一个出色的剧作家，又是一个杰出的物理学家。1）中国现代话剧是以悲剧为主体，他是为数不多的喜剧家之一；在戏剧领域他又独创了机智和幽默戏剧。2）他执著于独幕剧创作，无论在戏剧的构思、人物、结构还是语言、风格，都表现出一种艺术上的成熟。
32.丁西林剧作的艺术特色
1）他以一个喜剧家的直觉，去发觉生活中的喜剧因素，结构成为具有“喜剧趣味”的戏剧。“欺骗”是他戏剧观念的一个关键词，“欺骗、伪装、戏仿内核”也是他戏剧的母题。如处女作《一直马蜂》写的就是一对现代青年男女，一面追求“自然”的人生与爱情，一面却要以不断说谎的方式来表达爱情，这就使男主人公的母亲吉老太太处于（不自觉地）被欺骗的地位，这就产生了一系列的悬念、误会、出乎意料的情节。
2）在戏剧的结构方面，A他的喜剧通常采用“二元三人模式”，由三个人构成，担不是三足鼎立，而是二元对衬对峙格局，第三者则起着结构性的作用，或引发矛盾，或提供解决矛盾的某种契机。如主要代表作《压迫》中房东太太在非要男客搬走，男客根据我交了钱，非租不可，双方不肯妥协的情况下，第三个人物——女房客登场，作者安排她扮演打开死结的角色。她灵机一动，想出说谎的办法，由自己假扮男客的家眷，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戏剧的“纽扣”。B在戏剧结构上，丁西林特别注重“结尾”的艺术，常有出乎意料的惊人之笔。如《压迫》，一切圆满之后，男客突然问刚刚扮演妻子的女客：“啊，你姓什么？”女客也张口结舌：“我……啊……我……”，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3）语言上，他的剧本里充满机智、幽默感的警句，以语言自身的戏剧性直接获取效果。语言符合人物的身份，知识者的俏皮话显示出智慧，那些非知识阶层的配角说的是含义简单的“实话”，如《压迫》里那位巡警是除了“您贵姓？”几乎就不会说其他的话了。
33.第二个十年的特征
第一是五四开启的有相对思想自由的氛围消失了，文学主潮随着整个社会的变革而变得空前的政治化；
第二是无产阶级革命文学推进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传播与初步的运用，并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此后二三十年间文坛的面貌；
三是在左翼文学兴发的同时，自由主义作家的文学及其他多种倾向文学彼此竞争，共同丰富着30年代的文学创作。
34.革命文学的论争
创造社、太阳社在倡导无产阶级文学运动时，由于受左倾路线的影响及宗派情绪，宣扬文学工具论，全盘否定五四新文学传统，对鲁迅、茅盾、叶圣陶、郁达夫等成名作家进行批判，引起了关于革命文学的论争。
鲁迅、茅盾均赞同革命文学的倡导，肯定文艺的宣传作用，但反对标语口号倾向与文学工具论。同时，茅盾还严厉批评了创造社、太阳社对五四文学传统的全盘否定。
这一场发生在左翼文学的论争，扩大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影响，纠正了倡导者们的错误，促使双方进一步学习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为左联的成立准备了条件。
35.左翼文学与自由主义和新月派的论争
1.自由主义作家在理论上的主要代表人物有梁实秋、朱光潜、沈从文等，第一，他们公开反对“为艺术而艺术”，反映了自由主义作家不可能完全无视民族、国家的呼唤。他们的文学主张显示出某种严肃性，严肃地自我内省，严肃地表现、思考社会人生。第二重视与强调文学“洗涤人心”，再造民族灵魂的作用，承认文学的思想启蒙、道德进化作用，但对政治斗争采取不介入的高清态度。他们一再申说文艺的超功利性与独立性，反映了艺术创作的某些规律，但与当时强调现实批判和社会功利性的文学主潮相对立。第三，就性灵文学发生过论争，1932年，林语堂创办《论语》半月刊，1934年9月主持出版小品文半月刊《人间世》，次年9月又有《宇宙风》问世，依托三个刊物为阵地，形成了一个标榜“性灵文学”的文学流派。这是一个自我表现的学派，“性”指一个人之“性”，“灵”指一人之“灵魂”或“精神”。主要有两个特色：一是强调对内心灵魂的封闭性的自我审视与表现，绝对排斥自我之外的国家、民族、人民、社会的关注、探索与表现；二是强调人的性灵——自然本性的自然流露，要求文艺摆脱社会的“约束”，回到“自然”——本能的生物的人——那里去，作个人生命的本能的、非意识的表现。鲁迅等左翼文学家指责林语堂、周作人“性灵文学”的实质是麻痹民族灵魂的麻痹性作品。
2.左翼文学与“新月派”的论争。第一，新月派的目的在根本否定无产阶级文学存在的理论基础，打出“人性”的旗帜，抹杀左翼文学家所看重的文学的社会阶级基础，以“永恒的人性的文学”否定“无产阶级的阶级文学”，论争的焦点在梁实秋等人是以人性的普遍存在论来反对阶级论，梁实秋在《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认为人生在许多方面都是超阶级的，文学创作不应受阶级的约束。鲁迅指出问题的实质：倘以表现最普遍的人性的文学为之高，则表现最普遍的动物性的文学，表现生物性的文学，必当更在其上。第二，新月派的第二面理论旗帜是“天才论”梁实秋认为“一切的文明，都是极少数天才的创造”。称左翼文学为“伤感的革命主义”或“浅薄的人道主义”。反映其文艺思想的保守倾向和贵族色彩。
36.左翼作家与“京派”作家的论辩
朱光潜、沈从文是他们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主要特点是强调文学与时代、政治的“距离”。追求人性的、永久的文学价值。1935年12月，朱光潜在《中学生》杂志上发表《“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一文，提出“和平静穆”的美是“诗的极镜”，美的最高境界。与朱光潜鼓吹“静穆”美相反，鲁迅热烈的提倡战斗的力的美。
1936年10月，沈从文以炯之的笔名在《大公报》发表《作家需要一种新运动》，指责文学创作中题材、内容、风格“差不多”想象。茅盾在第二年7月发表《关于“差不多”》指出论争的实质是沈从文将文学的时代性与艺术的永久性对立起来。
37.第二个十年文学创作的潮流与趋向
1.文学创作的题材空前规模的开拓和表现角度的新开掘
展开了关于中国城乡资本主义化的过程中社会各个阶层的历史命运及心理、道德、情感变迁的题材与主题。这一时期最杰出的作家茅盾、巴金、老舍、沈从文等都为这一时代的中心主题与题材所吸引。
2.文学形式的变化
能够容纳较为广阔的社会历史内容的中长篇小说、多幕戏剧，着重于社会批评的杂文和叙事体的报告文学，侧重于表现时代社会内容的现实主义诗歌
3.艺术表现上的新特点
重视描写个人命运尤其是个人性格，描写“典型环境”的“典型性格”，心理刻画艺术得到了重视与发展，如茅盾、丁玲、吴组缃是这一时期心理小说最杰出的代表。
历史特点：广阔的社会历史内容、对民族灵魂开掘的历史深度，以及从沸腾的历史潮流中所吸取的战斗激情与壮阔、厚实的力的美，反映了现代文学第二个十年的成熟。
38.茅盾与鲁迅的不同的艺术追求
1.在题材的选择与主题的开掘上
鲁迅努力发掘平常的日常生活的悲喜剧，茅盾的小说注重题材与主题的时代性，自觉追求“巨大的思想深度”与广阔的历史内容，能反映时代全貌及其发展的史诗性。
2.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
①不同于鲁迅抓住人物性格主要特征予以传神的勾勒的白描手法，茅盾更注重表现人物性格的多面性与复杂性，将人物的行为、情感、心理、个性诸点加以展开，追求立体化的油画效果
②茅盾多从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尤其是经济关系及经济地位的变化中突出人物性格，这也有别于鲁迅往往着重从人物精神状态去展现人物性格、命运。
39.茅盾的小说成就
（一）题材的选择与主题的开掘上。注重题材与主题的时代性与重大性，追求“巨大的思想深度”与“广阔的历史内容”，能反映时代全貌及其发展的史诗性。①写于1942年初的《霜叶红于二月花》揭示了本世纪初、五四运动前夕中国社会的一角，完整地表现了北伐战争中国共合作以及国民党左派青年的茅盾、斗争的历史性情境。②1929年的《虹》通过时代女性——梅行素从五四到五卅的时代大波澜中的种种挣扎、反抗，写出了中国知识青年从单纯反抗封建婚姻对个人的压迫到投身群众斗争行列的曲折路程。
（二）①适应以长篇小说为主的小说艺术发展的需要，在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茅盾更注重变现人物性格的多面性与复杂性，将人物的行为、情感、心理、个性诸点，加以展开，追求“立体化”的油画效果。他总是从多方面的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及其变化中突出人物性格及其发展。在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又特别注重人物的经济关系及经济地位的变化。最能代表其艺术成就的无疑是《子夜》中吴荪甫形象的塑造。②茅盾人物刻画的另一个重要贡献是他进行了“人物形象系列”的自觉创造。他主要创造了民族资本家与时代新女性两个形象系列。从本世纪初与地主阶级顽固派相对抗的轮船老板王伯申（《霜叶红于二月花》），到30年代既与帝国主义支持下的买办资产阶级斗法，又疯狂镇压工人运动的吴荪甫（《子夜》）。处于各种矛盾关系中的二老板唐子嘉（《多角关系》），到抗战初期被人民斗争所推动，终于加入爱国斗争行列的何耀先（《第一阶段的故事》）、严仲平（《锻炼》），知道抗战中、后期在人民民主运动中找到出路的林永清夫妇（《清明前后》），十分清晰地勾勒出了20世纪前半世纪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所走过的历史道路。新女性形象系列只有二型：静女士、方太太，属于同型；慧女士，孙舞阳，章秋柳，属于同型。前者和谐、匀称，与传统的东方女性有更多的精神联系；后者表示热烈、狂欢，则从道德伦理观念、生活追求到性格、气质都迥异于传统东方女性，是受新思潮直接影响而产生的西方型女性。
（三）茅盾小说的结构追求宏大而严谨的布局，人物众多，情节复杂，线索纷繁交错而又严密完整。《蚀》采取了“三部曲”的形式，各部的结构自行独立，而章法各异，连贯起来，反映一段时期的生活。“三部曲”的每一部结构也各不相同：《幻灭》采取单线结构，以静的经历为主线。第二部《动摇》以胡国光和方罗兰为中心形成两条并行线索。第三部《追求》以王仲昭、张曼青、章秋柳对生活的两种不同追求为主题，形成三条平行发展线索。《虹》按女主人公梅行素“成都——泸州——上海”三大段生活，以时间、空间的转移为发展线索。《子夜》运用蛛网式的密集结构。
（四）在小说艺术表现上，注重细腻的心理刻画，追求社会历史的剖析与社会人的心理剖析的统一。不仅努力挖掘与揭示人物心理活动的深刻的社会历史的内容，而且注意把人物置于广阔的社会历史运动中，展现人物心理发展的历史。
40吴荪甫的形象意义
①吴荪甫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民族资本家的典型形象，他的性格是在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展开的。主要是吴荪甫与官僚资本家赵伯韬的关系，与工人的关系，与中小资本家朱吟秋等的关系。围绕上述三个方面主要社会关系，又展开了更为错综复杂的关系：吴荪甫与作为没落地主阶级的象征的吴老太爷的关系，与其亲属的关系，与其精干的亲自提拔的下属屠维岳的关系，与同伙王和甫等的关系，与双桥镇农民的关系等等。
②吴荪甫性格的基本特征是似强实若，外强中干。他是中国现代社会出现的“新人”——与旧的封建地主阶级完全不同的民族资产阶级，他在精神上无疑是西方资产阶级的兄弟。他有着发展中国独立的民族工业的雄才大略，有着活跃的生命力，刚毅、顽强、果断的铁腕与魄力，更有现代科学管理的经营之才，但他生不逢时，他自身所具有的封建性，使他在包括妻子在内的周围人的关系中经常处于孤立地位；作为民族资产阶级，他在与背后有着帝国主义撑腰的厚颜无耻的买办资产阶级的搏斗中，不能不感到自己政治、经济上的软弱无力。这种软弱性投影在他的心灵、性格上，就形成了他本质上软弱的一面，在表面的果决善断背后是他的狐疑惶惑，在充满自信的背后是悲观绝望，在遇事胸有成竹的背后是张皇失措，最后导致了精神上的崩溃。
③吴荪甫性格的复杂性，主要集中于他包含的极其深刻的社会内容，表现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而吴荪甫的悲剧命运正说明了：在帝国主义统治下，中国民族工业是永远得不到发展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是永远不可能走上资本主义道路的。这是《子夜》的主旨所在。
④吴荪甫这个人物引起读者的感情也是复杂的：他的自私、贪婪、专断与残酷，以及他内心深处的平庸面，都会引起读者的反感，然而，他那强悍的生命力却是我们柔弱的民族性格中所缺乏的。我们民族正需要像吴荪甫这样的“铁腕人物”出现，以他的雄才大略、经营之才与大刀阔斧的魄力打破沉滞不前的局面，实现中国工业的现代化。因此，吴荪甫落入中国现代政治、经济、社会关系网中，困兽般挣扎，终不免失败的结局，能引起读者的同情。
⑤茅盾对吴荪甫等复杂性格的刻画对于以往文学单一化的性格描写无疑是一个新的突破，但对这个人物性格复杂性的过于明确化与理性化的把握与表现，却仍然未能摆脱把无限丰富的人物与生活加以简单化的历史局限。这表明：茅盾对人物塑造：“立体化”的努力及成就，只是现代小说人物刻画艺术所能历史地达到的一个阶段，但其积极意义及影响是不可低估的。
41.结合《蚀》、《子夜》等作品论析小说创作的现实主义风格。
茅盾的创作从他的第一部作品开始就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人物形象的典型化。茅盾作品中的人物都是按各自阶级的和个人的性格，以特有的方式活动着。如《蚀》中方罗兰始终动摇于左右之间，找不到奋斗目标；章秋柳追求失败后的放荡、颓唐；《子夜》中吴荪甫的奋斗、挣扎、失败；“古老的僵尸”吴老太爷为新时代的暴风雨“风化”。他们的命运有自身的性格因素，更是他们阶级的必然命运。
2.描写手法的多样化。茅盾主要采用心理描写刻画典型人物，善于捕捉人物一刹那的内心活动，同时还巧妙运用典型细节。如《子夜》中令吴少奶奶梦断魂游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和那朵枯萎的玫瑰，其多次出现强化了人物的性格和心理。
3.语言的丰富多彩。针对不同人物的不同精神状态及同一人物不同的心理，采用不同语言，富有强烈的个人色彩。
4.结构的宏大严谨。作者的作品，都是亲身经历了纷纭复杂的社会实践后有感而发的。《蚀》通过人物在时代洪流的沉浮，展现了纷纭复杂的时代风云，使作品具有很强的历史感和时代感；《子夜》展示30年代的社会画面，以3条线索作描写中心，各联系其不同层面而显宏大，又系与吴荪甫一身多方展开，因而又显得严谨。
42.茅盾的《子夜》对现代长篇小说艺术框架的构建有什么独特的贡献？
茅盾《子夜》对现代长篇小说艺术框架的构建的独特的贡献是大规模，全景性地反映描写时代社会生活，《子夜》让我们看到整个时代长篇小说的成熟和成功。
A,《子夜》显示了一种开朗视野，宏大严谨的结构，线索繁多，人物关系复杂，反应各种矛盾，始终围绕一个交点，一条主线，一个中心人物，以吴荪甫为代表的民族资本家的命运。
B塑造吴荪甫这样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形象，善于把人物放在广阔的时代背景中描写，善于提示人物性格和命运在时代社会发展中的变化，以故事情节刻画人物，有以人物带动情节的发展写人，写物融为一体，合二为一。
C多种艺术手法的运用。①最主要的手法是典型人物和典型环境的塑造，即人物和生活背景的关系，②运用细节描写手法（用细节描写很深的具有时间跨度的东西），吴太太与雷参谋中的一朵枯萎的玫瑰花。③场景（环境）：交易场所，农村，纱厂等，刻意的场景描写来提示人物本质，赵伯韬用场面显示其本质。④心理描写手法：杜竹斋以复杂而深刻的内心矛盾，其他从农村来的资本家的内心矛盾。⑤语言艺术的个性化：叙述语言是客观、准确、冷静、没有抒情和议论，主要是作家的描写，人物语言是鲜活的，个性化强，语言符合身份和地位，赵伯韬凌驾一切，吴荪甫多面，人物语言越鲜活，个性化，茅盾的叙述语言越可观，越冷静。
43.茅盾的理论批评与其他方面的贡献
1茅盾的理论主张，主要集中在对本世纪以来我国现实主义文学理论体系的积极建设方面。（1）从“五四”时期提出“为人生”的现实主义，（2）1925年演变为革命现实主义。他同时坚持反对公式化、概念化的倾向，注重艺术形式与艺术技巧的探索。他一贯主张学习世界文学中对我们有益的东西，在革命文学领域内重视艺术规律，促进现代文学内容与形式的不断进步，对中国文学的现代化做出贡献。
（2）茅盾是中国现代批评的开创者之一。他主持的《小说月报》首先把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置于同样重要的地位。茅盾发表的《春季创作坛漫评》、《评四、五、六月的创作》，是最早对一个时期的创作潮流、倾向进行综合批评的文章，对现代文艺批评建立具有开拓意义。并马克思主义文艺批评的建立，作出了重要贡献。茅盾是最早认识鲁迅的意义并给予正确评价的批评家之一，茅盾对现代文学中“鲁迅的方向”的确立，起过积极的作用。他还及时发现文学新人，沙汀、吴组缃、萧红、臧克家、田间、姚雪垠、郁茹、碧野等都得到过茅盾的支持鼓励，受到茅盾的影响。
（3）茅盾也是一位散文家。①他在日本流亡时期所写的散文都是抒情性的，表露他敏感、细腻的内心世界和运用情感文字的才能。《卖豆腐的哨子》、《雾》、《虹》等表达他于大革命失败后一个时期的苦闷、寂寞和不甘沉溺的心态，风格沉潜、惆怅。②左联时期的散文以《前雷雨》为代表，表达出迎接革命风暴到来的昂扬情绪。③抗战时期的散文著名的《白杨礼赞》、《风景谈》象征体式依然，心境却大大开阔。④四十年代后其散文更趋精致而摇曳生姿。《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发表，人们更感受到他文字的民族特色：典丽、细密，活用成语和诗词，显得从容委婉。
44.老舍文化批判视野中的“市民世界”分析
老舍始终用“文化”来分割人的世界，他关注特定“文化”背景下的“人”的命运，以及在“文化”制约中的世态人情、作为“城”的生活方式与精神因素的“文化”的蜕变。对老舍来说最重要的是“文化”对人性以及人伦关系的影响。他在文化批判视野中所展开的市民世界的图卷是富有独创性的。在老舍的市民世界中，活跃着老派市民、新派市民以及正派市民等几种不同的人物系列。
（1）老舍写得最好的是老派市民形象，他们的生活方式与人生态度旧派，保守，封闭，老舍通过戏剧性的夸张，揭示这些人物的精神病态，从而实践他对北京文化乃至传统文化中消极落后方面的批判。长篇《二马》塑造了一个迷信、中庸、马虎、懒散的奴才式人物老马，他的生活信条是得过且过。长篇《猫城记》作为一部寓言体小说，那些“猫民”的种种保守、愚昧、非人性的性格，分明也映射着“老中国儿女”落后的国民性。在他塑造的老派市民形象系列中还有《牛天赐传》中的牛老四，《四世同堂》中的祁老人、祁天佑，《离婚》中的张大哥等等。最引入注目的还是《离婚》中的张大哥。他是一个知足任命、墨守陈规的市民，小心翼翼要保住自己的小康生活，害怕一切“变”。小说一开头就用夸张的笔墨介绍：“张大哥一生要完成的神圣使命：作媒人和反对离婚。”而他一生的“事业”正是要调和矛盾。“凑合”着过日子。张大哥这一套由婚嫁观念为基点的人生哲学，体现了传统文化封闭、自足的一面。《离婚》中张大哥的家庭纠争及其危机，可视为传统的民族生存方式的危机。小说辛辣地揭示了张大哥的“哲学困境”。老舍以幽默的笔法，真实地写出了张大哥这类市民社会“老中国儿女”因循保守的庸人哲学的破产，以及他们欲顺应天命而不可得的悲剧。《四世同堂》中的祁家老太爷也是北京老派市民的典型，在他身上集中体现了北京市民文化的“精髓”。①他怯懦地回避政治与一切纷争，当日本人打到北京时，在他看来只消准备一些粮食和咸菜，堵上自家院门，就可以万事大吉。都快要当亡国奴了，他还想着自己的生日。自己不过是平头百姓，心里总忘不了把人严格地分了尊卑贵贱，忠实而真诚地按照祖传的礼教习俗办事。②他奉行着“和气生财”的人生哲学，“善良”到了逆来顺受的地步，他向来抄家的便衣微笑、鞠躬；非常同情邻居钱默吟的遭遇，怕连累自己而不敢去探望这位老友。③当祁老人发现了自己的一套行不通，被逼到“想做奴隶而不得”的绝境时，也终于勇敢地捍卫人的尊严，民族的尊严。老人的孙子祁瑞宣大致也属于老派市民系列，不过他是比较年轻的一代，在他身上集中了更加深刻尖锐的矛盾。小说正是通过祁老人、祁瑞宣思想、性格的刻画，深刻反映了北京市民乃至整个民族的“国民性弱点”。
（2）老舍在批判传统文明落后面的同时，对外来的西方资本主义的文明持非常谨慎以至排拒的态度。这种态度表现在他对“新派市民”形象的漫画式描写上。《离婚》里的张天真就是这种德行：“高身量，细腰，长腿，穿西装。爱“看”跳舞，假装有理想，皱着眉照镜子，整天吃蜜柑。拿着冰鞋上东安市场，穿上运动衣睡觉。每天看三份小报，不知道国事，专记影戏园的广告。”总之，是一种新潮而又肤浅的角色。《四世同堂》里的祁瑞丰也是这一类被嘲讽的“洋派青年”。不过其“洋”味中又带有汉奸味。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些表现底层市民命运的作品里，也贯穿着批判、排拒资本主义文明的主题。短篇《月牙儿》写母女两代烟花女子的故事，老舍站在挣扎在饥饿线上的下层城市贫民的立场上，尖锐地指出：在大多数人连基本的生存权都没有，处于饥饿状态的时候，爱情就只能是买卖。“爱与不爱，穷人得在金钱上决定，情种只生在大富之家”（出自《骆驼祥子》）。
（3）与老派的和新派的市民形象相对照，老舍的笔下又出现了正派的或理想的市民形象。理想的市民是为了探索文化转型的出路，使作品变得更有思想启蒙意义。如《老张的哲学》里的赵四、《赵子曰》里的赵景纯，《二马》里的李子荣、《离婚》里的丁二爷，都是侠客兼实干家。《四世同堂》里的天佑太太、韵梅这两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民族危机降临，她们能挺身而出，坚毅沉着而又忘我地成为独立支撑的大柱。诗人钱默吟战前“闭门饮酒栽花”，残酷的战争打破了他的生活，儿子的牺牲与自己的被捕使他成为另一个人，他身上爆发出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力量：杀身成仁的民族骨气与操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