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题的提出
尽管MBA在中国80年代初就已经开始举办，但主要是以与美国、前欧共体合作培训的形式进行，发挥的作用和造成的影响都是有限的。根据我国经济发展的内外需要和管理教育机制逐步完善，管理教育的师资队伍逐渐壮大，教学经验逐渐丰富，1991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正式设立MBA学位。10年的发展，MBA这个十分陌生的洋词，几乎成了人们的习惯用语，就连端盘子的小姐，用“我要进修MBA”一句话，就能让他的老板收回炒她鱿鱼的决定。除了TOEFL、GRE，MBA成了年轻人追求的第二神圣殿堂。10年来，中国培养了多少MBA学生，对他们的选拔是否都是成功的，毕业之后的工作业绩如何，我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详细调查，没有确切的实证数据来证明，但作为从事MBA教育多年的教师，想就MBA学生入学面试问题，谈点自己的看法。人们说“MBA是培养企业家的摇篮”，尽管MBA的学生毕业后不会人人都能成为企业家，但他们中毕业后大部分会从事企业经营管理工作。一个成功的企业经营者，必须有特殊的素质，比如决策技巧、判断能力、对新事物的反应能力、感悟能力等。所以管理人员招聘面试与MBA学生的选拔面试是不同的，MBA学生入学面试具有以下特点：
（1）管理人员招聘面试更侧重当前的现实能力，对MBA学生的选拔面试更注重潜能
及其对潜能的培养和发挥。
（2）对管理人员招聘面试，比较看重他的成功经验，一个公司不会聘用那些经营失败的人。MBA学生的选拔，既看中他的成功经历，又看中他对失败的认识。
（3）一般管理人员的招聘比较看中他的某一方面的专业才能，如营销、财务等。对MBA学生的选拔看中的是综合能力，因为，MBA培养的是复合型人才。
鉴于此，对MBA学生入学面试方法的探讨，就很有必要。
二、境外大学MBA学生入学面试方法举证
笔者通过网络查阅了国内外大学有关MBA学生入学面试的大量资料，但涉及到面试如何做的问题，资料很少，于是我就设计了六个问题，直接与美国、加拿大、香港、新西兰和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相关的大学MBA管理中心的主任发电子邮件。这六个问题是：
（1） What about the process of MBA student’s enrollment?
MBA学生录取的程序是怎样的？
（2） What requirements are to the applicants?
对申请人有什么条件要求？
（3） What requirements are to the evaluating person?
对面试者有什么条件要求？
（4） How many percent of the written exam, interview and working experience is respectively in the selection of MBA candidates?
在MBA学生录取中，笔试成绩、面试成绩、资历（工作经历）各占多大比重？
（5） During the interview, what kind of response of the students is the most influenced factor to his final success?
在面试中，学生什么样的表现最能影响面试者的最后决定？
（6） What kind of interview approaches you have used in the selection of MBA candidates?
在MBA学生的选拔中，你们曾经用过哪些面试方法？
问题发出去以后，先后收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欧文分校、华盛顿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等校MBA管理中心主任的反馈。在他们的反馈资料中，有这样几个共同性的问题：
（1）普遍认为MBA入学面试是MBA录取中极其重要的一环，特别是对境外MBA学生的录取。比如新加坡国立大学MBA管理中心主任戴维斯博士认为，通过面试可以发现申请者的GRE 成绩和其他背景资料的真实度。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斯塔博士认为，面试有机会更透彻地了解申请者，让申请者得以展示他某些较为观念性的能力和潜质，同时，面试还能评估申请者在笔试时无法表现的交流和沟通能力。
（2）有的学校是将面试放在笔试之前，有的是放在笔试之后
（3）面试时，不仅面试者向申请者提问题，申请者也可以向面试者提问题。比如斯塔博士说，通过他们向我们提问题，可以了解申请者对我们的文化了解多少，对报考我们学校有多大兴趣。
（4）行为面试方式用得愈来愈多.比如斯塔博士说的，We have increasingly moved to a behavioral interview format, which enables the gathering of deeper information about the candidates. 我理解行为面试的意思有两个，一是说面试与笔试相比更重要，二是面试时应该设计更多的场景，给申请者更多的行为表现机会，从他的行为表现中发现申请者的各种能力。
（5）这些学校都没有明确规定面试、笔试和经历各在MBA录取中所占的比例，最后的录取完全由面试者和管理委员会灵活掌握。
三、问题及分析
培养高质量的MBA学生包括很多方面，如反映时代要求的观念、好的教材、高素质的教师队伍、科学的教学方法和懂得教育管理的管理者等，而选拔则是培养合格的MBA学生的第一个关键环节。笔试固然重要，但面试才是较全面地了解申请者素质的方法。
面试是一个或几个面试者以搜集信息和评价被面试者是否具备录取资格进行的一个对话过程。显然，在这个对话过程中，双方都有很大的主观随意性。西方学者对录用或录取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研究结果表明，尽管面试对选拔高质量的人才十分必要，但仍然存在着一系列的问题，比如：
（1）如果面试的环境设置不合适，参加面试的人不太细心和不太负责任，那么面试的结果可能是不可靠的，效度就可能很低。
（2）面试的成本相对来说较高。因为对录取或录用单位来说，要选择面试场所和组织面试的人，接受面试的人又来自不同的地方，面试者和接受面试者都需要到同一个地方，这对双方来说都需要付出一定的费用。
（3）从法律角度来看，面试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一些主观因素，会常常影响到接受面试者的情绪和行为，特别是那些被问了很多与读MBA学位无关的问题而又没有被录取的申请者，就会反应强烈，甚至产生敌意和愤怒。
（4）尽管MBA是培养复合型人才的，但是根据他的工作经历和专业兴趣点还是各有侧重，那么在抽签时，如果正好抽到的问题是他（她）熟悉的领域，他（她）的发挥就会游刃有余。如果不幸抽到他（她）不熟悉的领域，发挥就可能欠佳。如果一定要保证面试淘汰率的话，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不公正的。
（5）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院校的面试者是由院校教师和实际工作部门的管理者共同组成的，教师可能更看重对理论把握的准确度，而管理者可能更看重实际的管理技能，这样，对同一个候选人来说，可能对其做出完全相反的评价。
面试是必要的，面试中表现出来的问题也是难免的。庆幸的是，很多研究者已经提出了很多能够增强面试效果的实际措施。比如说，录用结构化、标准化的面试方法，避免了面试目标过于分散的问题；采用测试手段对被面试者进行科学客观的评价。用一位经验很丰富的面试者的话来说：“面试不可能彻底抛开感觉的因素，但是面试的目标是对主观性施加一定程度的控制。”
四、思考与行动
MBA学生入学面试如何进行，首先要对MBA的培养目标进行定位。究竟是培养未来的企业管理者，还是对已经是中高级管理者的再培养，就是在国际上也尚未定论。国内的大学，有些也不自觉地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比如有一种看法，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MBA学生的培养目标是不一样的：北大侧重培养商界领袖和职业经理人；清华侧重培养大中型企业的领导者。北大和清华的校风也不一样：北大推崇自由民主，而清华更注意务实。
目前，国外高校除了MBA培养计划，还有与MBA很相似的项目，如人力资源与劳动关系硕士（MHRIR）、组织发展硕士（MOD）和组织行为硕士（MOB），它们各自的培养重点是不一样的，见下表：
学校及其培养计划 培养重点差异
组织发展 人力资源管理 战略 变革 商业基础
杨泊翰大学MOB 高 高 高 高 中
密歇根大学MBA 低 低 高 中 高
明尼苏达大学MHRIR 很高 很高 中 低 中
佩巴代因大学MOD 低 低 中 高 很低
说明：程度从很高到很低
从表中可以看出，MOB 计划是培养这样的人才，他们能够有效地改变组织，明白核心领域的战略、组织发展与人力资源管理的内容，具有商业基础的基本知识。MBA计划的培养重点是商业战略和商业基础。MHRIR计划侧重于培养学生掌握人力资源与劳动关系方面的专业知识，不重视组织发展、商业战略和商业基础的内容。MOD计划重点放在组织发展、变革和战略上，几乎没有商业和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课程。
90年代初，有关专家对组织行为的作用作了深入的研究，研究结果显示，人力资源管理的作用正扩大到传统的组织发展理论领域。发现成功的人力资源管理者懂得商业和商业战略，具有人力资源管理的专业技能，还是公司变革的代言人。MOB计划把组织变革作为重点，战略、人力资源管理和组织发展为支柱科目，还包括商业基础的背景知识，如会计、财政、市场营销、运筹学等。另外还开设了教育学，鼓励学生批判性的思考问题，跨领域学习，跨文化观察。所以，MOB计划涵盖了各个计划的重点。所以，MBA已不是唯一培养管理应用人才的项目计划。显然，从美国的情况来看，项目计划的选择，都是根据自己学校的优势来决定的，有的优势是组织变革和人力资源管理，有的优势是商业战略，有的优势是财务会计，有的优势是营销战略等。比如具有组织变革和人力资源管理优势的就选择MOB项目计划，这样选择学生的目标明确，培养目标也明确，那么自己的优势就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也能保证学生的培养质量。其实我国各个高校同样存在优势差异的问题，为什么不可以因校而异来设计适合自己的培养方案呢？目前只有一种MBA培养计划，有点“有条件上，没有条件也要上”的趋势，MBA教育遍地开花，不乏仅用商业观点经营MBA教育的学校，培养质量已引起社会的极大关注。当然这个话题不是本文所要探讨的内容。
笔者认为，就中国目前情况，EMBA学位班不宜普遍推广，最好在师资力量雄厚、经验丰富的学校实施，并且主要以课程进修班的形式进行，以统考分数定乾坤的学历学位班，等于将年龄略大、工作经历长、工作急需而又有发展前途的渴望追求新的管理知识的人关在了门外。如果不考虑条件普遍推广，其结果会影响EMBA的质量。因此，如果将MBA教育的重点放在培养更多的EMBA学生方面，学生入学方法的改革势在必行。面试应该成为选拔学生的重要参考依据。根据国内外MBA学生入学面试的经验与教训，笔者认为，面试应该做以下改革：
1.考前面试
美国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就是用这种方法，先审阅申请者提供的材料，如果符合报考条件，即发给面试通知。据笔者了解，国内尚没有考前面试的高校。显然，这种方法耗时，工作量大、费用高。但是，从整体上来讲，能保证学生质量，增强针对性，减少学校与学生之间的矛盾。因为MBA教育与研究生教育不一样，要培养具有管理素质和管理潜能的人，而这些在笔试成绩中是很难体现出来的。其次，通过考前面试，可以提高EMBA与MBA培养的针对性。第三、根据过去的情况，因指标有限，录取分数从高到低，使那些达到了分数线的学生也有可能失去机会。有的学校为了避免矛盾，面试按1 ：1 发通知，除了走走过场，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以1：1、2以上的比例参加面试，那么，托人找关系、递条子、请客送礼等不良现象又可能产生。录取时稍有不慎，就会给学校带来不良影响，这种情况已不是个别现象。经考前面试，那些符合前提条件的申请者可以参加考试，以分数高低不同录取，这样可能会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和冲突。
2.考后面试
这是我国绝大部分高校所使用的方法。这种方法尽管可以避免考前面试的不足，但考前面试的优点这里就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和体现。
3.面试人的多元组成
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校面试人的组成都有企业人力资源管理者或企业家参加，这种方法值得推广。这对发现候选人的潜能或实际工作的能力很有帮助。笔者认为，邀请在校的高年级的同时他们又正在重要的管理岗位上的MBA学生参加面试，也是一种节约高效的面试方法。因为他们更懂得被面试者的心理，这样可以提高对人判断的准确性。
4.面试语言的选择
我很赞成清华大学分阶段面试的方法。首先是用中文面试，然后用英文面试。现在，越来越多的大学与境外大学合作培养MBA学生，用英文面试不仅为国际班选择学生，没有国际班的学校同样可以用这个方法，因为我们培养的MBA学生不仅要有国内竞争能力，更要有国际竞争的能力，不要让语言成为他们未来走向国际市场的障碍。
5.面试问题的设计
一个正参加MBA学习的学生说得好，让一个从未学过经济，也从未研究过证券问题的考生回答：“你如何看待当前的股票市场？”如果因为他（她）回答的不专业而没有录取他（她），这样做，一方面对他（她）不公平，另一方面学校也可能失去一个很有培养前途的学生。该学生认为，提这样的问题没有多大的意义。实际上，检验一个学生的素质的方法是看他能干什么，能干得有多好，而不是不能干什么，应该检验一个人在他所擅长的领域有多优秀，而不是看他在不擅长的事情上做得有多糟糕。
在人员招聘中问题的设计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经验型的，另一种是未来导向型的。笔者认为在MBA学生的选拔中，用未来导向型更合适。比如，你打算了解申请者“克服变革阻力”的能力，经验型的方法是这样提问题的，“在你过去的工作中，你所进行过的最为困难的变革是什么？你是如何改变你周围的人的想法或行为的？”而同样的问题，未来导向型的方法是这样表达的，“假设你有一个改变工作程序从而提高产品质量的想法，但是你所在的工作群体中有些人不愿意进行变革，你会怎么办？”通过这种方法的提问，从申请者的回答可以判断他有哪一方面的潜能。当然，这两种方法都可以使用，关键是你要了解他哪一方面的能力。
6.面试方法选择
目前，MBA学生入学面试方法不外乎有这么几种，面对面、电话和情景模拟等。笔者多年来帮助各级政府招聘公务员和处长以上的干部时，经常使用一种方法，叫“无领导小组讨论法”。这种方法具有节时、快速、公平和成本低等优点。面试者至少三人，多者不限，被面试者十人比较合适。面试一开始，让被面试者中的任何一个人抽签，然后让面试主持人宣读签上的问题。时间一个小时，开始5分钟准备，接着每人发言一分钟陈述自己的观点，剩下的时间全部是自由发言，这时，面试主持人和面试者不说任何话，只是观察。一般来讲，这些问题都是开放的和两难的问题，对MBA学生入学面试问题的设计，最好包含一部分管理的一般理论问题，这些问题不是Yes 和No 就能回答清楚的。面试者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观察和打分：被面试者的仪表举止、语言表达能力、逻辑思维能力、组织协调能力、应变反应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等。这种方法对选拔EMBA学生效果更好。
7.测评手段的运用
这种方法对全面了解申请者的各方面的能力最有效，但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和费用，还要包括对面试者的培训，显然，这个方法的普遍使用是不现实的。但我认为，有条件的学校是可以尝试的。
面试对选拔高质量的MBA学生起着重要的作用，但是否能达到理想的目标，关键还得取决于面试者本身的素质和判断能力。